誓言

這一次事件過去之後，桃樂絲在醫療翼躺了整整一個星期。

據龐弗雷夫人說，當倫尼抱著桃樂絲來到醫療翼的時候，桃樂絲半個身子都結冰了，白色的眼睫上都是霜，發絲也結了冰花。

所以，她除了要安置好桃樂絲，還要治療倫尼的凍傷。

可憐的桃樂絲，她短短一學年就進了醫療翼兩次。

布萊茲正在寫信給父親報告這件事，而倫尼則是被德拉科堵在了醫療翼的門口。

“告訴我，桃樂絲到底怎麽了，你應該知道原因，不要敷衍我！”德拉科仰著頭，直視倫尼的眼睛，他最近擔心壞了，連臉頰的肉都少了點，也不覆往日裏神氣的模樣。

倫尼看著他眼裏的認真，無耐的嘆了一口氣：“好吧，我會告訴你的。”

“但是不是在這裏，跟我來。”

他們兩個來到了一個空教室，倫尼找了個凳子坐下來，而德拉科則是站在他面前，死死盯著他。

“別這樣，馬爾福，放輕松，你總得等我慢慢說。”倫尼看起來倒沒有那麽緊張。

他思索了片刻，似乎是在組織語言。

“你別想糊弄我！”德拉科懷疑的看著他。

“冷靜，冷靜，馬爾福，你總得讓我思考該怎麽說。”

“斯威特家很強，幾乎每個人都有很強大的魔法才能。”

“這些不是天生的，而是靠與神靈交易換來的。”

“有的交易了愛情，有的交易了健康。”

“別這麽看著我，馬爾福！”

德拉科一臉懷疑的看著倫尼，他懷疑他就是在編故事哄他。

“在我們這一代，這種交易似乎已經不那麽明顯了，你看，我和布萊茲的天賦就是中等偏上一點。”

“但桃樂絲不一樣，她從生下來……就幾乎和神靈交易了全部。”

“健康的身體，清醒的神志，全部都被神靈換去了，家裏的祖先的畫像說，這是神靈寵愛桃樂絲的證明。”

“去他的寵愛！抱歉……”倫尼緩和了一下心情繼續說。

“當我和布萊茲沒有被神靈交易任何東西的時候，我們的父母十分高興。”

“但是等桃樂絲出生的時候，他們絕望了，她被交易的根本沒法活下來。”

“後來，神明換走了她一只眼睛，我父母又用一些……禁忌的……黑魔法一類的東西，補全了桃樂絲殘破的身體。”

“但是你知道的，我們是交易——即便不能控制交易的東西，但依舊是交易。”

“神明賜予了她無上的力量，但是……桃樂絲的身體就像是一個被縫補好的氣球。”

“那些力量，勉勉強強被封住好讓她平穩的生活。”

“但情緒激動，收到沖擊，或者面臨什麽環境的時候，富餘的力量就會沖擊出來。”

“而被沖破過氣球，還得再次修補，才能裝下力量。”

“桃樂絲被補了好幾次了，隨著她年齡的增長，我不知道她還能撐多久……”

倫尼的眼睛紅了，他哽咽著說道：“這跟小巫師的魔力暴動差不多，但是，魔力暴動之後，最壞的結果就是個啞炮，但桃樂絲不一樣，她……可能會死。”

德拉科沈默了，他甚至有些聽不懂倫尼在說些什麽，誰會死？桃樂絲？別開玩笑了！

德拉科想過很多，和桃樂絲一起上學，和桃樂絲一起去旅游，等他們畢業後或許會結婚？然後統治魔法界……什麽的。

但是獨獨沒有想過桃樂絲會死，桃樂絲死了，那德拉科怎麽辦呢，沒有桃樂絲的德拉科，還是德拉科嗎。

德拉科聽見自己的聲音，他再問：“那個翅膀呢？桃樂絲有個白色的翅膀。”

倫尼楞住了，然後他說：“你看過那個了啊，剛剛說了，桃樂絲幾乎全身都被神靈交易走了，所以，她的身體其實有一些是魔法的產物，只要改變魔力的走向，就能改變身體的形態。”

倫尼又開口：“其實……桃樂絲這次魔力暴動，主要是因為你受傷了。”

“斯威特家的人，對於守護自己的珍寶有一種近乎偏執的執念。”

“當你受傷時，桃樂絲就會產生恐慌，恐慌她守護不了你，守護不了家族，守護不了她在乎的一切。”

“當時會有一種失去感，讓她進一步失控。”

“所以……我希望，你能保護好你自己，如果可以的話，在她失控時，不要害怕她，抱住她，安撫她。”

“這不是一個斯威特的請求，而是一個哥哥的請求。”

空教室很安靜，只有寒風呼嘯的聲音。

德拉科喉嚨幹啞，他才十一歲，理解不了力量與死亡的關系，他聽到自己的心跳聲。

一下一下的，很劇烈，似乎每跳一下，都在呼喊一個名字。

他聽到自己說：“好。”

莊嚴的像是在宣誓。

這是一個馬爾福的誓言，也是德拉科的誓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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